Chaos In My Head

這二張專輯之間一點關係也沒有。
不過還是想試著寫在一起，
因為我發現他們有著類似的"氣味"。
(很抽象的東西所以只好用"氣味"來做概括的標籤)
總之藉由寫作整理思路看看，
為腦袋裡聽完音樂後渾沌的感受一一梳理並命名的過程，
是累人但有趣的。

*

Killing Joke的《Absolute Dissent》(2010)、





以及Manic Street Preachers的《Know Your Enemy》(2001)。




相差九年、完全不同的背景分類，
除了同樣是英國人，
彼此實在八竿子打不著。
但我對這兩張專輯的第一感想都是"他們喝醉了嗎!?"

首先是曲風元素的搭配有失控傾向，
原本就是後龐克混搭工業走向的KJ竟又混入舞曲元素，
如"Absolute Dissent"中的disco彈跳貝斯聲，
或"European Super State"根本就是new wave跳舞歌，
只不過重型了點。

MSP在此張專輯也嘗試了多種歧異的質感，
如"Found That Soul"的車庫汽油味、
"Freedom of Speech Won't Feed My Children"的瞪鞋噪音、
(一查發現這首真的邀請My Bloody Valentine的Kevin Shields來彈吉他!)
也來了首disco曲子"Miss Europa Disco Dancer".

*

另外，
失控感延續到錄音的層面。
就算在高音質下聽來都有過度飽和的紊亂感，
若用顏色比喻，就是太多顏色又太鮮豔的畫面。
要說KJ的話這其實可以算是風格，
天旋地轉的，
會聯想到某些古老民族的巫師儀式，
而且已呈現全部族人都各自亂舞那種白熱化狀態。

但這張專輯比較不尋常的地方是，
我注意到重低音的部分過多而扭曲，
已滿溢到散落一地的地步，(他們的錄音師喝醉了嗎?)
較不容易感受到人類演奏的觸感、
而較偏向音響的無機、失真。
這讓我想起，
在電影院看特效走向、氣勢磅礡的片子時，
也常聽到音響處理過低重音時的轟轟悶鳴聲。
要不就錄音師瘋了、
要不就是他們要讓聽眾想起電影院裡的震撼、
或是集體在大型黑暗空間裡，暫時與現實感脫離的時光?

"Here Comes The Singularity".




"The Great Cull"





MSP的部分，這是他們首次嘗試低傳真路線，
加上許多首的節奏有躁進感，
各種樂器聲漲滿了空間，
主唱的歌聲被淹沒，有時好像是從很遠的地方傳來一樣。
像在聽現場錄音，
不過是透過電波從破舊的收音機撥出來的，
這種混和的印象。

*

兩張專輯各有一首緬懷已故者的歌。
MSP的"Ocean Spray"
以主唱James在他母親接受癌症治療時期常帶去的飲料為情感介質。
"Oh, please stay awake,
And then we can drink some Ocean Spray."

曲間溫柔流泄的小喇叭獨奏，
只有短短幾句卻難以忽略，
當回想起這首歌時一定會出現這段藍色小調。





KJ的是"Raven King"，
是關於因心臟病去世的一任貝斯手Paul Raven.
"這首歌不是關於這個人本身，而是他的憤怒與狂熱。" - 主唱Jaz如此描述。
"Forever in this moment,
Rejecting those who would control us."






至少這些有情感重量的曲目為專輯氣氛定下基調。
除了情感的重量，也有精神上的遠眺，
二張專輯各自都有構想出理想中自由社會的歌，
同樣展開了寬廣的想像畫面。
(MSP的"Let Robeson Sing" , KJ的"In Excelsis")
出於一廂情願的想像，
我懷疑專輯之所以失控混亂，
是否是因為有滿腔的話語需要表達?

*

雖說一開始都因一頭混亂而起疑竇，
二張專輯還是越聽越有意思的，
在其中感受到的東西隨著熟悉度增加。

Killing Joke，
總之不脫讓我無條件支持的本色，
那種不知是挾著黑暗而來、還是往黑暗衝去的帥勁；
所謂巫師的角色，
是他自己率先進入神靈相伴的舞蹈，你才有樣學樣的共舞；
KJ永遠都是這樣一個跑在前面的媒介。
他們要你失心瘋，你就暫且跟著失心瘋吧！

而Manic Street Preachers越磨越醇的美麗憂愁，
就算在躁動尖銳或舞曲律動之中仍穩定散發。
最愛一曲"Baby Elian"，
專輯版本的輕盈波動把人推進到歌詞中的shining path、promised land，
而在2001年於古巴表演的木吉他版本，
卻有著每次撥放都讓滿室噤聲的凝聚力量。

這是一張適合專心聽的專輯，
不妨當做是在跟自己的困惑與愁緒相處、並將之梳理。